抗战:我是全军后勤大主任
陆翔一听这话,只觉脑瓜子“嗡”的一声响,好像炸开一般。他的脸顿时变得煞白,倒不是心虚,完全是吓的。
他激动地大喊,“不,不,与我无关,与我无关!我连我上级都找不到,我怎么传递消息?我要是发电报,早就被人发现了。你们可以去调查,我从未往外打过电话,发过电报,更别说传递消息了。”
他说着就流下了眼泪,“这些年我一直提心吊胆,甚至不敢跟家里联系。今年春天,我嗲嗲走了,我回来晚了。要知道是这样,我早就坦白了。”
“你胡说。”
安玉道:“你虽然是断线的风筝,但却加入了我们组织,你心里应该装着的还是果府。如今不过是想潜伏下来,等有机会就传递消息……”
“你放屁!”
陆翔一激动,直接爆了粗口,“那个剥削人民,把人当两脚羊的果府我有什么好效忠的?!我当初去参军,也只是想打鬼子。加入军统,也只是想为祖国贡献自己小小力量!是,我当初是想着要再回去,但我看到你们对待难民的方式,对待普通民众的和蔼,我渐渐就改变了想法!我是真的想为人民服务!”
“呵。”安玉故意冷笑了两声,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。拿娘老子指天发誓的也有,但最后被证实都是假的。我也可以告诉你,当初龟岛义都是我审讯的,你有什么最好坦白说。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。”
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?!”陆翔也气愤了起来,“我也没暴露。如果我心虚,我干嘛要来自首?”
“因为你藏不下去了。”
安玉道:“你知道自己早晚会暴露,所以故意自爆……”
“放你个狗臭屁!你这毫无逻辑!我……”
话说到这里,陆翔忽然瘫了下去,低下头,苦笑了两声,“算了,我不能把我的心剖出来证明自己的真心,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。我只求一点,不要将这个事告诉我的家人……”顿了顿又道:“算我无耻吧……我想请求国家,看在我曾也是抗日一份子的份上,不要公布这个事。我,我不想我的家人被为难……”
安玉看着陆翔,久久后才打破了平静,“你想过没有?如果你一直待在恒城,只要你一辈子没有动作,隐姓埋名,你可能能骗一辈子。你为什么要回来?回来前,想过自己可能暴露吗?你看着我说话。”
陆翔抬起头,与安玉四目相对。
这个自称审讯过龟岛义的女人眼神其实相当平和,甚至看不到一丝锐利。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,无波无澜的,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。
“我知道我可能会暴露。”陆翔看了久久,情绪莫名地平静了下来。
“我当过居委会副主任,当过街道副主任,对于辖区内的人员流通管理并不是一无所知。我知道,只要我回来,除非我当天来,当天走,不然辖区警局就会上门询问。到时,身份证明就会暴露我的一切。”
“恒城目前可以说是我国最先进的地方,你这么多年没回家,给家里带点特产了吗?都带了什么?”
陆翔又愣住了。
这个女干部说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,跳频也太快了吧?
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。
“带了羽绒服、泡面、绵羊油、口红、恒城产的烟。还有几瓶杏花村和手表。”
安玉点点头,“你很孝顺。”
说着就起身,冲吉云道:“吉云同志,我问完了。”
吉云面不改色地点点头,心里却是惊讶。
这个安同志审讯看着跳脱,甚至有点乱打一气的样子,但仔细琢磨,其实相当有章法。
上来就问恒城哪里先进……这其实在试探特务认知里的有效情报。比如电子秤、防盗门,这些在这个特务眼里属于比较有用的情报,也是可能传递出去的情报。
如果要核实这个特务到底有没有传递情报出去,这些他说出来的东西就是核实线索。
问完这个又故意扣帽子,这是故意在刺激对方。人在激动时,特别容易说错话,露出破绽。而后面问家里的情况,则是在判断对方的预设立场。
对方也回答地很明白:知道自己会暴露,但挨不住思家之情,就回来了。
思念家人看起来与本案无关,但这里面有个极强的因果逻辑在:知道回家会暴露,但肯定有过仔细考量。明知暴露还回家,说明他真的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,是能得到一定宽恕的。
这是犯罪的心理描写,在他去年接受的审讯教育里,就有说到这一点。描写罪犯心理是每一个新夏国警察必须学的技能。他今年才开始学,没到这位已经运用得这么熟练了。
当真人不可貌相。
因着安玉是娃娃脸,看着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,所以与她接触,都会下意识地忽视她的实际年龄,会将她看成一个比较年轻,没什么经验的人。
可就这么短短十分钟,吉云就感觉到了安玉的厉害。
看来审讯过龟岛义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啊。
吉云不知道,安玉这十年都是在跟全夏国最聪明的人打交道,而且抗战胜利前,许多鬼子俘虏被审讯时,她就在边上。这多年下来,经验累积的,可要比一般人多太多了。
问几句话,她大概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撒谎。
这个陆翔多半说的是真的。
上级没有了,他也没传递任何情报出去,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生活下去,不想其他。
这一审问,把吉云心里的疑问打消了许多。但他还是没放松警惕。在这个年头,要是错过一个细节,可是要付出巨大损失的。
他将安玉送出局外,又亲自开车把安玉送了回去。
等到了近园,他便道:“安同志谢谢你,你帮了我们大忙。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会好好研究的。”
安玉点头,说了句“客气”便与吉云道别了。
吉云看着安玉离去的背影,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“难道自己真看走眼了?自己在情报线待久了,见谁都可疑?”
没来指导工作,没给任何判断,这可不像是特务啊。还是那句话,特务都有需求,有需求就会暴露。但这位……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?